克里斯蒂娜.法爾(Christina Farr)在倫敦出生長大,原本的人生軌跡似乎會沿著泰晤士河畔延展,但在倫敦大學學院取得歷史碩士學位後,她做了一個改變一切的決定:申請史丹佛大學新聞學院。這個選擇將她帶到舊金山灣區,也開啟了她在醫療科技領域長達十多年的深耕之路。
從路透社、Fast Company到CNBC,法爾的報導遍布各大主流媒體,也頻繁受邀在NBC、ABC等電視台擔任專家評論,在社群媒體上累積了35萬追蹤者。
法爾在工作上贏得矚目的關鍵,是她常能拿到獨家消息。許多人好奇她的秘訣,她的答案卻出奇簡單:「沒有什麼秘密。我就是坐下來問問題,一直問。大多數人根本不太會問問題,而我是真心對受訪者感到好奇。」這種真誠的關心讓受訪者不知不覺打開話匣子,也讓她挖出許多精彩故事。
當了約10年記者後,法爾開始感到不滿足。報導工作雖然有趣且具挑戰性,但她始終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,只是站在門外記錄別人的故事。「我錯過了很多幕後的真實樣貌,創業者面對的掙扎、改革醫療體系時遭遇的重重困難,那些才是真正重要的部分。我渴望置身其中,」她說。
新冠疫情期間,法爾經歷剖腹產與孩子感染新冠肺炎,這些切身的醫療經歷讓她認真考慮轉換跑道。她花時間與人脈網絡中的各界人士交談,試圖理解不同職業路徑所需的技能。她發現,創投與新聞報導有驚人的相似之處:都需要與人建立連結,理解動機,面對潛在的不信任感,提出關鍵問題,判斷對方是否具備成功的特質。
但進入創投圈並不容易。「職位不多,很多基金都傾向從自己的人脈網絡中招人,」她說。幸運的是,她遇見一位在Comcast Ventures工作多年、後來負責OMERS Ventures美國業務的資深創投人楊恩(Michael Yang)。
楊恩的用人理念與眾不同:他想建立一個年輕、積極、敢衝的團隊,而且不介意成員沒有創投背景,法爾以亮眼的新聞工作資歷贏得青睞。
「楊恩認為VC技能他可以教我,但無法教的是對領域的深厚熱情和深度人脈,」法爾回憶。這個機會讓她得以將10年來累積的產業知識與敘事能力,轉化為投資判斷力。2020年12月,她加入OMERS Ventures,專注於醫療科技新創公司的投資,終於從旁觀者變成參與者。
在創投圈這幾年,法爾估計自己聽過超過5000小時的新創簡報,見過各式各樣的創辦人。有些人即使商業計畫還只寫在餐巾紙上,她就能感覺到「這個人一定會成功」。像是Box的萊維(Aaron Levie),不把自己太當回事,也不用力推銷,45分鐘的對話愉快得不像在聽簡報,但最後卻能讓人清楚明白他的商業計畫。
當然也有反面例子,像是Theranos的荷姆斯(Elizabeth Holmes)。當矽谷還把這家新創驗血公司當作媒體寵兒時,法爾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。
「老實說,我不覺得荷姆斯是個厲害的說故事者,」她毫不客氣地說。她採訪過荷姆斯好幾次,但從未寫過正面報導。「她根本不是在說真實的故事,只是套用模板。她在模仿賈伯斯,幾乎全世界都看得出來。」
法爾跑過生技領域,深知這類公司常被要求提供數據和研究,但荷姆斯完全不能接受這種正常問題,反應極度負面。「對我來說那就是大大的紅旗。她不開放、不真誠,永遠被一群律師和公關人員團團包圍,替她決定要說什麼。」在法爾看來,荷姆斯只是剛好踩中時代機運而已,有錢人想扶持女性科技CEO,塑造傳奇故事。
2024年,法爾離開OMERS Ventures,加入律師事務所Manatt, Phelps & Phillips的醫療保健部門擔任董事總經理,同時經營自己的創投基金Scrub Capital與自媒體Second Opinion。這次她的角色又有了新的轉變:協助公司用真誠、有說服力且貼近現實的方式講述自己的故事。這不是假裝企業沒有任何風險或挑戰,而是如何在坦誠面對的同時,依然建立外界的信心。
回顧職業生涯,法爾認為新聞工作為她後來的職涯打了極好的基礎。她常對考慮投入新聞業的人說:「去做吧。你可能賺不了多少錢,而且這個行業可能看起來一直在崩壞。這些都是真的,但你會學到太多太多。我想不到有比這更好的教育方式。」
Christina Farr
Website @https://www.chrissyfarr.com/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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